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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樣的元宵節》北埔水磜風華—滾燈轉大運、豬籠粄拜神慶元宵（下篇）◎文字：簡素津／攝影：倪茂青、簡素津
今年元宵節，我報名一個自己關注許久的臉書社團，參加水磜社區「豬籠粄拜神，油笐火相伴，滾燈轉大運，新春好運來」的元宵系列活動。題標上短短幾個字，然「豬籠粄」、「滾燈」文字表面下的前置作業，我在臉書上足足見證社區民眾忙了兩個月有餘。元宵節當天，我懷著感恩的心，不是來參加一場元宵節嘉年華會，而是來參與社區人把歲時節俗落實在生活的傳承與用心。

水磜風華系列（四）豬籠粄製作

繼上午一系列的水磜風華後，下午的活動來到「豬籠粄」的製作。也許您對「豬籠粄」一詞也很陌生。我也是上了劉老師人文私塾「客家文化」之後，才知道「豬籠粄」就是「菜包」，因為形似早期用來關豬的豬籠，被稱為豬籠粄。客家人元宵節要「打菜包」。內餡是由蘿蔔絲或是鹹菜、豬肉、魷魚、蝦仁及其他香料炒製成的，外有粄皮包覆在外。除了製作小菜包外，還要做一個特別大的，用來祭祀土地公，以祈求未來一年，六畜都能興旺。


社區媽媽為我們做好了內餡，為大家示範如何包成豬籠樣的小菜包。


我們各個躍躍欲試、好奇且好玩的「打菜包」，社區媽媽說這小菜包，可是午後祭祀土地公 後，大家的下午點心呢！
 

我在廚房看著大蒸籠已經熱鬧滾滾的蒸炊，社區媽媽們聚在廚房，邊做邊聊天，這社區廚房裡人聲、笑語伴著食物蒸炊的氣味，真美！我問社區媽媽，怎麼沒看到「大豬籠粄」？她說已經在這蒸籠裡了，因為大豬籠籠粄要蒸40分鐘，而小的豬籠粄只要25分鐘就蒸好了。我謝謝她，說聲：「辛苦您了！」她綻放著笑，說她「做得好快樂啊！」
我好感動！走出廚房，心裡如那蒸籠般，暖暖地蒸騰……。

水磜風華系列（五）豬籠粄祭拜產業伯公

在客家聚落，土地公被稱為「伯公」。劉老師在「客家文化」課程中曾經說過，客家人把土地公稱為伯公，顯示土地公對於客家人而言，是一種既親近，又具威嚴的神祇，就像家族中的叔公、伯公一樣。
水磜社區在協會徐美玉理事長以及劉還月老師的帶領下，開辦社區課程，讓居民認識、了解客家文化，舉凡客家人的民間信仰、飲食文化等等，進而發展社區產業、從春耕到秋收……，水磜社區居民凝聚著客家文化傳承以及厚植歲時慶典的根基，也因為「社區產業」而有了「產業伯公」的建構。


午後，約莫3點。做好豬籠粄後，大夥兒齊聚在產業伯公前，擺上最隆重的祭品，表達對產業伯公最虔誠的謝意。


劉老師向大家解說：「『正月半』對客家人而言，不只是年的結束，更是整年勞動之期的開始，每個人面對一年之始，必然懐著滿滿期望，最經典的就是求財、求子、求壽。為了完成自己的祈願，於是衍生出各式各樣的祭儀，用豬籠粄來祈求新的一年六畜興旺，求的不只是財，更是全家人的幸福！用燈祈求新丁，人旺、家旺…。因此元宵節並非活動而已，而是透過時空的演進，認知人們內心的渴求，透過不同的慶典祭儀，妥貼四季生活。


尤其是農業社會時期，年後是客家人買進豬仔或買小雞、小鴨回家飼養的旺季，因此這時期農人心中莫不希望『六畜興旺』，做一個特大的豬籠粄，以祈求今年的禽畜都能養得又肥又大，正符合新年剛過時節，大多數人們最深刻的渴望。」


今年的正月半拜伯公，水磜社區用五個特大的豬籠粄拜伯公。老師說：「五代表全部，也就是希望全村人、家裡人人健康，禽畜都興旺的意思。」


歲時節慶祭祀的氛圍，在現今日漸淡漠的時空，如此歡喜雀躍、如此隆重的祭祀「伯公」，讓人深受感動。藝術生活化，文化生活化，在這兒，我看見「紮根」的厚度。

水磜風華系列（六）滾燈祈福開燈的祝福與繞山花

2024甲辰年元宵節，社區產業伯公廣場喜氣洋洋，由竹藝師林祥順老師帶領製作的小滾燈排列兩旁，為元宵增添不少歲時節慶的喜樂氛圍。

滾燈是水磜社區瀝血扣心之作。從「小滾燈」製作到還原南宋時期「開路大滾燈」完成，集結了李謙宏竹編大師的竹篾，和竹藝家林祥順老師的智慧，以及滾燈學員的力作，讓文獻記載—「兒童縛竹為輪，輾轉相環，懸燈環中，旋轉翻覆，而燈不傾滅。壯士運之，衢中騰擲不休，曰滾燈。」跳脫文字，靈活的運轉水磜山村。


鳴炮之後，舉行點大、小滾燈祈福祭儀，隨即由林祥順老師的「開路大滾燈」領大家，從產業伯公出發。


沿著小徑繞行山村，並在鼓樂團老師的伴奏聲中，一路滾進沿途村家……。

您可以想像這畫面嗎？水磜社區第一次還原2008年中國官方把它列為非物質文化資產的滾燈；第一次繞行水磜村福居吉地，然後又以歡欣鼓舞的樂聲，隨著繞行的滾燈隊伍，可說是「鑼鼓喧囂」的把祝福、喜樂和新年的新希望送進村人的家中……。


「滾燈轉大運、添丁發大財喔！」我聽著隊伍進入村家前報喜的呼喊聲，眼眶微濕……。我竟然在這兒，看到兒時嘉南平原的鄉下，舞龍舞獅的隊伍裡，獅子出列到家門前賀喜的年味……；我竟然在這裡，回到和劉還月老師人文私塾的避秦山眾，一起隨著瑪拉拉佛史吳清生頭目，挨家挨戶去收「納貢」的「貢品」，那「納貢祭儀觀察」的行列……。

我好感動、好感動……。我看著來自家家戶戶長輩滾燈的開懷；我看著一巷子裡的「普天同慶」；我看著水磜社區自主的文化內涵，在此時此刻萌發綻放……。

真了不起啊！一群人，做了這麼多令人敬佩的「奇蹟」。感恩所有付出的力量！

水磜風華系列（七）甲辰正月十五北埔油笐火

晚上，滾燈的隊伍隨著林祥順老師的開路大滾燈，以及眾家伙伴的小滾燈，伴著手提上午製做的《甲辰龍年，添福迎燈》的燈籠，和人手一支點燃的油笐火，一 群人浩浩蕩蕩的往北埔老街，和所有北埔各村以及參與北埔油笐火節的人潮會合，一起穿梭老街，擎油笐火上秀巒山，把龍脈接續回來……。


老實說，看到整個北埔老街點燃的油笐火巨龍，以及不遠處秀巒山中，黟黑的林中，畫出一條曲線蜿蜒迴繞的紅色火龍……，我只能用「震撼」兩個字來形容。


震撼之外，更有滿滿的感動，無怪乎昔時日人懼怕團結的力量。這麼多人集結在這兒，保鄉衛土，為家鄉永續發展所做的傳承以及所有的努力，焉能不感動呢……。

我看著北埔油笐火，想起平溪此時「寒山深夜，千燈並起」，都不如今夜的北埔人文，滋味特濃……。此時此刻，正是唐朝詩人張祜《正月十五夜燈》的景象啊！

千門開鎖萬燈明，
正月中旬動地京。
三百內人連袖舞，
一進天上著詞聲。



後記：
在北埔老街擎油笐火跟著隊伍前進時，一位社區媽媽問我從哪裡來？我回答：「淡水」。她一聽，說：「這麼遠，太趕了，來住我家！」我急忙解釋：「我和先生兩個人。」她看著我說：「那有什麼？又不是十個人。」我深深被她感動，對一位素昧平生、第一次參加他們社區活動的我，給了最真誠的接納……，這份溫暖，素津銘記於心。雖然後來我們走散了，讓我沒機會跟她說謝謝！但真心想說的是：「雖然我不認識您，但我謝謝您！」


相關連結：
《不一樣的元宵節》北埔水磜風華—滾燈轉大運、豬籠粄拜神慶元宵（上篇）
《水磜滾燈—社區創新與文化深植》／楊屋伙房工作室／小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