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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旅行隨想篇（十二）2013「春夏顏色」北海岸天成地景的巡禮◎文：簡素津／攝影：倪茂清

4月21日星期日，劉還月老師「2013春夏顏色—北海岸的古老生計與天成的地景巡禮」的人文旅行，在東坡筆下的「細雨斜風作小寒」中揭開序幕。 
 
  
這次旅行，我們佇足的腳蹤來到淺水灣到麟山鼻的自行車車道。在這風雨飄搖的濕泠泠早晨，這條步道原本是註定要有ㄧ方深奧的孤寂的。沒想到，我們的人文旅行以它為觀察的起點，因而這條步道有了喧鬧的人語……。
 
  
海岸的地景少不了定沙植物、防風林……。走在這條步道要看什麼呢？老師要我們看步道兩旁黃槿的差異—看迎風面那排光禿禿的黃槿、以及定沙籬後方背風面那排翠綠蓊鬱的黃槿樹的對比……。
傍著定沙籬、隔著一條步道，受風的不同，竟是如此大的差異？碧果的《花》所描繪的，就是這排光禿禿的黃槿樹的心情吧—

僅差一步
就是
界
外
脫下衣裳可以走了
 

  
而這叢喜歡在海岸沙堆上以莖節生根長芽來擴張它地盤的濱刺麥，也是海濱植物生態的要角，它是沙灘海岸上第一線的定沙植物。
上次我看到它時，是在沙崙海水浴場的沙灘，老師的介紹是濱海的〝縫衣針〞，所以我凝視它很久，想著它千針萬叢的在沙灘上要密繡著什麼呢？
這次在番社後的海濱，老師對大家解說植物的特性，這海岸沙堆的先驅植物濱刺麥，是雄雌異株，穎果會長成很輕的刺毬團狀，成熟脫離母株之後，藉風的傳播，然後在新的沙地開疆闢土，長成另一個社群。
認識植物就跟認識朋友很像，總是在熟稔的記憶中參雜著陌生的驚奇！因此，我很好奇，當我下次再見到它時，老師會告訴我濱刺麥的另一個傳奇嗎？
 
  
雖然老師說黃槿是屬於第三線定沙植物，不適合站在海岸的第一排。但站在這個〝黃槿框景〞看出去，迎風展顏的是這涓涓不止息的浪潮……。雖然少了陽光的熠熠亮眼，但樹影水中的厚重……，其實很美呢！
 
  
這是黃槿抽出的新芽。細心的劉老師教我們看黃槿在迎風面迎風開展的花和背風開展的花有什麼不同？
聽完老師的提問我就明白，那些自認為理所當然的事物，都是我所輕忽的所在。
我把視線移到那匍匐在沙地上的月見草，這又名「待宵草」的植物它為何要叫〝待宵〞？為誰〝待宵〞？
是等著「月上柳梢頭」來照見這一夜美人從日暮到清晨，由璨黃到嫣紅的凋零嗎？
生命多麼的奧妙啊！
 
  
當老師介紹海埔姜的香氣植物時，外子很熱心的幫我拍了照。回家後我一看，笑著告訴他，這張的主角已經變成「馬鞍藤」了啦！希望眼尖的您可以找得到。
海埔姜又名蔓莖，是匍匐性灌木，也是海岸定沙植物的先鋒軍。不過，我一路都在想我們家族夥伴「馬鞍藤」，我甚至告訴愛榮說：「不知道〝馬鞍藤〞知不知道，她有〝海濱花后〞的尊稱？」
 
  
一路上，時遠時近的海浪聲，讓這廣袤、灰冷冷空間有了音樂的節奏，拍岸的潮音，隨意聽來都是人間壯闊的悲喜……。突然，一個回神，我眸間遊曳的已是這幅「印象的再造」。我不禁要問：這矗立成排的漂流木，您覺得是「定沙籬」呢？還是「裝置藝術」？
一如詩人周夢蝶的《角度》—

戰士說，為了防衛和攻擊
詩人說，為了美
你看，那水牛頭上的雙角
便這般莊嚴而娉婷的誕生了
 
  
一路上，我還忍不住要去捕捉—木棧道、黃槿、定沙籬和前方海推移的浪潮一起共構的美麗圖像……。
 
  
老師也教我們看河海交會所型塑的有機質沙灘海岸。這水面律動的線條和水裡滾滾流動的貝殼砂，也美得讓人發呆半响。
 
  
河口在海灘所堆積的黃沙，有風走過的道路，有水走過的流逕……。看著堆積的沙、崩毀的沙……，我不禁輕輕喟嘆：在水的崖岸，〝永恆〞卻是那麼地遙不可及……。
 
  
大自然是無人可及的超級藝術家！不管人們多麼努力的追求〝自然工法〞，在造物者的眼中，充其量只是〝類自然工法〞罷了……。
 
  
站在一波波隨時推向你的海浪間聽課，是什麼樣的感受？雖然不是〝驚濤裂岸〞，但一開始其實是有點〝膽顫心驚〞的。而洋洋盈耳的波浪聲，加上風吹得每個人身上雨衣的颯颯聲響，幾乎蓋住老師解說的聲浪……。
對於自己〝氣弱〞，又經常要用聲音的我，我常常覺得講話是很傷元氣的。所以在這風狂雨亂，不利解說的當下，我看著老師在風中導讀的身影無限的動容……。
 
  
謝謝老師！